“你还是赶紧过去吧,你这样我身为经理很难办的,那边指定要你过去,你说我派个其它人过去,那不是成心跟他们过不去吗?”

我无视他的为难,只因为我不是为了谁而存在。“我是不会去的,如果让你为难我只能说抱歉,你要是不敢炒我鱿鱼,我就自己离开,到时候你可以跟远洋那边说,是我炒了你的鱿鱼。”

没等他回话,我转身出了他的办公室,手用力一拉,把门给合上了。

人情冷暖,每个人考虑的都是自己的利益,既然不能站在我的立场上去考虑,那我只有自己维护权益。

我刚坐回位置上,刘浩开门走了出来,他来到我办公桌边,低声的说了句:“你别炒我鱿鱼了,我换个人试试行不?”

看着他如此委曲求全,我忍不住有点想笑,自古还没见哪个领导求着职员不要炒他鱿鱼的,看来刘浩的眼光还是长远的,他心里一定再想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……

“行。”我点点头,只要不让我去远洋,什么事我都可以答应。

令人郁闷又气愤的是,刘浩派去远洋的律师不到一小时,就哭着跑了回来……

我盯着赵小娟一对红的跟樱桃似的双眼,震惊的简直说不出话,下午那会刘浩问谁愿意顶我的位置去远洋,赵小娟手举的比男人还高,她说早听闻远洋的李总英俊帅气,桀骜不驯,最重要的是还没成家,所以要去碰碰运气,说不定天上就掉下一只水晶鞋,一不小心砸在了她头上。

其它同事都在安慰她,尽管我不想听到关于远洋的任何事,可好歹同事一场,我要不去说上两句,倒是显得我有些幸灾乐祸了,搞不好其它同事还以为是赵小娟顶了我的位置,我心存芥蒂呢……

“怎么了?难道是水晶鞋从天下掉下来的时候重力过大,把你砸疼了?”

我不是故意刺激她,我单纯的想逗她开心一些,哪知——

“哇……呜呜……”她哭的更凶了,面对其它同事疑惑的眼神,我百口莫辩的澄清:“我什么也没说,她自己哭的,不管我的事……”

“呜呜……童话都是骗人的……什么水晶鞋嘛,砸在我头上的是一个苹果,一个苹果啊!!”

整个办公室都沸腾了,大家都奇怪谁会拿苹果砸赵小娟的头,当然我也很好奇。

心里默默的想该不会是某人吧?某人不至于凶残到这种地步吧?然而随着赵小娟鬼哭狼嚎的叙述过程,我啥定论也不想下了……

“我去远洋的路上,经过一家水果店,我想着这么热的天,我拎着水果去机会不是更大?于是我就买了三斤苹果,那行政部的助理一看来的是我,就毫不客气的打发我走,说李总指定要夏律师过来,我当时苦苦解释了好一会,他才勉强把我带了过去,结果……”

说到这里,她已经哭的捶胸顿足,“结果怎么了?”我们所有人都伸着头,等她继续说下去。

“结果我把水果放在李总的办公桌上,他一看见我就凶神恶煞地撵我滚,我当时吓愣了我,根本没料到李总会是这么火爆的脾气,我都走到门口了,他又叫住了我,叫我就叫我呗,他竟然话音刚落,就砸了一个苹果过来,还无情的说:“把这东西一起带出去!”

呜呜……继续声嘶力竭的哭,同事们互相看了看,谁都不敢再多说一句话,唯恐说错了话会有笑话她的意思。

“你们看,这里,这里,是不是都起了个包?”她掀起厚重的刘海,指着青春痘隔壁微微鼓起的大包,伤心的询问。

大家都点头,还是没人敢说话……

“我现在是知道了,传说和现实果然是有差距的,还不是一点点。”

她终于哭累了,总结了一条心得后,起身到卫生间洗了把脸,出来的时候直奔我的办公桌,声音沙哑的问:“允锦,你以前去远洋都是这样挺过来的吗?”

呃……这让我怎么回答才好,我难道要跟他说,远洋的李总给我叫外卖,给我剥虾壳吗?那这岂止是刺激她,简直就要引起公愤了,大家一定觉得我把事情留给他们做,自己跑去快活了……

“嗯,差不多,差不多。”我眼神闪烁的直点头,她最后哽咽了句:难怪你现在都不想去了,我怎么那么傻呀我……”懊恼的使劲拍了一下头,她愤愤的回了自己的位子,恐怕经过了这一劫,往后她再也不会相信什么传说了。

刘浩四点钟回到律师所,一听赵小娟的遭遇,脸阴的像个阎王,他意味深长的撇了我一眼,什么也没说的进了经理室。

我一直在忐忑中熬到了五点,时间一到第一个冲出了律师所,往常这种行为只有赵小娟才会有,今天我因为怕刘浩又把我叫进了经理室,所以头一回学起了赵小娟的行为。

出了律师所的大门,我直奔公交车站,身后有车按喇叭,我也没心思回头,直到一辆银色的车挡住了我的去路,我才不情愿的抬起了双眸。

“你……”我正想对这个幽灵一样的赵子昂发火,他立马掏出我的手机在眼前晃了晃。

“我是来还你手机的,那天被你摔的开不了机,已经给你修好了。”

看在手机的份上,我也不好意思再发火了,反而倒是挺感激的。

“谢了。”我接过手机,放进了包里。

“就一句谢了?”他眉头一皱。

“那你还想怎样?”

“陪我走一会吧,今天心情不好。”他忽然收起脸上的笑着,眼神无比的失落。

“怎么了?”

“可以不说吗?”每个人都有不想对别人说的话,亲密的人亦是如此,更何况只是普通朋友。

“当然可以。”我大方的点头。

乔楚头停好车,我们顺着那条青步街走了很长时间,经过一家冷饮店时,他体贴的给我买了一盒冰激凌。

“谢谢。”

“客气什么,你陪我散步,我请你吃盒冰激凌应该的。”他笑笑,淡淡的笑容在夕阳下像一股柔和的清风。

我并不是喜欢吃冰激凌,只是我吃了这东西我就会很开心,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以为没有什么,事实上我其实偶尔已经有了胃痛的毛病。

“这幢楼好漂亮啊……”我指着梧桐树左侧的一大排新建的楼房赞叹不已。

“碧水轩,好名字。”赵子昂默念着广告牌上的三个大字,我顺着视线移过去,不经意瞥见广告牌下面的远东房地产几个字后,脸色黯然了下来。

我知道远东房地产就是远洋旗下的分公司之一,李慕承几乎把所有的行业都有经营,所以在B市随处可见他的产业不足为奇,只是我不太想看到罢了……

想曹操,曹操到,当一辆车出其不意停在我们身边的时候,我其实有几秒钟是跟木偶人一样的。

李慕承下了车,几天不见仿若隔世,我看着他的时候,有些不真实的感觉。

他没有先跟我说话,而是走到赵子昂面前,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冷冷的说:“让你离她远点,不当回事是吧?”

赵子昂用力挣脱,整了整自己皱起的衣领,丝毫不畏惧的说:“李慕承,不是所有人都怕你的,你再三警告我是因为对自己没信心吗?你这么有能耐的一个人也会患得患失吗?”

我在一旁手心手背全是汗,赵子昂是不知道李慕承的厉害,他初生牛犊不怕虎,想必这些话就是他父亲王东阳市长,也不敢如此嚣张的对李慕承说出来……

“你信不信我要了你的命?”

我盯着李慕承阴鸷的脸,真不明白他到底想怎样,从我知道忆园的房产证上是郑尔岚的名字时,他没有跟我解释过只字片语,这本就体现了对我的不在乎,当我麻木的时候,他又突然空降,对着我身边以为对我意思的男人说出威胁狠毒的话,他是想证明他在乎我?还是想证明他不要的女人别人也别想碰?

我继续冷冷的不劝不说,我相信李慕承那么理智的人,不会为了我做出不理智的事。

朗朗乾坤,杀人偿命,为了我不想活了,还不至于……

“我信又怎样?不信又怎样?你以为在B市你可以一手遮天吗?若想赶走我之前,先把你自己的女人关系解决好再说吧!”

赵子昂说完,拉起我的手就走,我挣扎着想脱离,他讽刺的说:“你就不能给自己留点尊严吗?”

因为这一句话,我放弃了回头。

到了街角的拐角处,他松开了我的手,我疲惫的说:“你好自为之吧,李慕承不会这样放过你的。”

是的,我对他太了解了,他不会放过赵子昂的。

之后的几天,赵子昂真的没再找过我,奇怪的是,李慕承也没找过。

直到某天赵小娟拿着一张报纸石破天惊的冲进律师所,我才知道出了什么事。

“你们快来看看,市长要被双规了,竟然贪污……我来数数这是贪了几位数。”

赵小娟把报纸摊平在办公桌上,大声的数了起来:“个,十,百,千,万,十万,百万,千万……”

“天哪,这贪污了多少钱啊!难怪我们B市的经济日渐萧条,敢情这钱都被市长大人给揣自个腰包了啊?太过分了!太过分了!”

赵小娟一副愤世嫉俗的呐喊,其它的律师也附和着指责起来,只有我,默默的坐在角落里,心情跌进了谷底。

“希望令尊大人的位子能做的长久。”李慕承威胁的话语仿若昨天才说过,今天就已经成了事实……

想到赵子昂我有股深深的内疚。

电视上,新闻里,互联网,大街小巷,到处都在播放王东阳市长贪污一案,我再也没有见过赵子昂,他也再没来找过我。

我与李慕承之间的僵局已经不再是郑尔岚,现在又掺进了市长贪污一案,就算贪污早晚会被人捅破,可我就是不希望那个人是李慕承,因为别人有可能是正义使然,可他却是因为报复,报复一个不听他警告的男人。

我为自己感到难过,我就像是古代死去皇帝的老婆,他死了也要我跟着陪葬,绝不能再有自己的人生和生活。

当市长贪污案渐渐平息后的第三天,我终于在律师所的门口见到了赵子昂。

他的脸上明显消瘦了很多,神情也不再是之前那般玩世不恭,我一步步走向他,走到他面前的时候,轻轻的说了声:“对不起……”

他抬起还算明亮的双眼,苦笑了笑安抚我:“不用说对不起,跟你没关系,怪只怪我老子太不争气,给了别人捅破的机会。”

虽然他说的是事实,可我仍然不能释怀,总觉得若不是因为我,他家里不会出这么大的变故。

自古贪官比比皆是,难保他爸下台后新任的市长就不会贪污,面对世态炎凉,我已经忘记愤世嫉俗,只想不拖累身边的每一个人,赵鹏是一样,赵子昂也是一样。

“是李慕承做的吗?”我明明知道答案,却还是希望自己是错的。

他点了点头,然后又说:“你知道那天我来找你的时候,为什么心情不好吗?”

“为什么?”难道也和我有关?

“我跟我爸吵了一架,其实那时候李慕承已经暗示过我爸,只是我爸根本管不了我,他说谁的女人我都可以招惹,就是不能招惹李慕承的女人,我当时很生气,也觉得很好笑,就狠狠的讽刺了他一下,他打了我一耳光,然后我心情就不好了。”

我抽了口冷气,问他:“你怎么讽刺的?”

“就说他一个市长竟然连一个商人都怕,做的真够窝囊的,趁早下台吧。”他说的轻飘飘,孰不知这话又多么刺激人。

怕一个商人是事实,但赵子昂哪里知道他父亲的难处,这年头有钱就是老大,当官的又怎样?还不是被有钱的压在底下。

“你爸……现在情况怎样了?”

其实我可以不用问他的,想知道的方法千百种,可是不问这个我又能问什么呢。

“就那样了,贪污了还能怎样,只能尽力把该返还的都返还了,我已经把三家设计公司的股份全退了,下周我要去趟美国,大概二个月后才会回来,所以今天是来跟你道别的。”

还是无法克制的感到内疚,我无声的点头,赵子昂坐进了车里,但却并没有立刻开走,而是过了很长时间,才隔着车窗重复的强调了一句:“允锦,我父亲的事你真的不用内疚,早晚的事,和谁也没有关系。”

我继续无声的点头,直到他的车渐渐远离了我的视线,我才轻声的说了句:“一路顺风。”

我沿着青石路一直向前走,经过一家咖啡厅时,看到了熟悉的李慕承的车。

本来我是无视的走过去的,可是刚走了两步,我发现在他的车旁停的另一辆车也有些眼熟,仔细的想了想,应该是郑尔岚的。

于是我的步伐便再也迈不动了,我觉得同时看到他俩的车让我很受刺激,于是鬼使神差的进了咖啡厅。

这座咖啡厅二楼是包厢式的,一楼全是沙发座,我扫了一眼大厅,没有看到他们两个人,直接转移阵地上了二楼。

二楼有一排全是隔离间,但隔的只是人并不是声音,所以只要经过每一道门帘前都能听到里面的谈话声。

我踩着轻碎的脚步一步步的往前走,经过最后一道门时,我听到了郑尔岚的声音:“慕承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。”

心渐渐开始变凉,很凉很凉的感觉,比吃了冰激凌还凉。

我扫了眼他们隔壁,是一间空的包厢,于是我掀起门帘坐了进去,里面是没有封顶的,所以隔壁的谈话听的清清楚楚,我的一颗心有些虚虚的跳动。

“等的再久也没用,我们回不去了。”李慕承一惯冷冷的声音,却夹杂着丝丝隐忍,

“你还在介意四年前的事吗??”

郑尔岚开始激动,我正竖起耳朵想听听李慕承是怎么说的,一名女服务偏偏不合适宜的出现了,她一挑门帘问我:“小姐需要些什么?”

我郁闷的要死,这个时候我要是说话,隔壁可以听的一清二楚,那我岂不是成了窥视狂,那种尴尬的场面我连想都不敢想。

“小姐,你需要什么吗?”

服务员分不清状况的继续追问,我索性装起来了哑巴,指了指自己的嗓子轻声的啊了两下,啊完了我又做出写字的动作,她倒是聪明立马猜出了我是哑巴,知道我要用笔写,马上把点餐的单子和笔递给了我。

我看都没看就随便画了几样,如果我不点的话今天这服务员貌似不会罢休的,毕竟人家咖啡馆是做生意的,又不是专门提供给我窃听的……

“你有什么方法证明你是清白的吗?”李慕承毫不留情的质问。

接着我听到了郑尔岚的哭声,很小,很小。

“慕承你曾经那样爱我,为什么却不相信我,四年前如此,四年后亦是如此,你可知你这样的质问又多伤我的心……”

沉默,我熟悉的沉默,只要他不想回答的时候,就会习惯性沉默。

“那一天面对所有人的猜疑,我多么希望你能说出一句相信我的话,可是我哭的那么伤心绝望,你却让我走,让我走的远远的,让我永远也不要再回来,我到底让你失望成什么样了?你要对我说出这般绝情的话?”

面对郑尔岚的连声质问,李慕承终于不再沉默——

“我也想相信你,但是小岚,你真的太不懂事了,你跟着我要什么没有?你非要去做模特,好,你的梦想我可以帮你实现,但是你却掌握不了分寸,如果你说那一晚你是被人陷害了,那么我想知道,有人逼你喝醉吗?有人在你酒里动过手脚吗?没有是不是?一切还是你自己不够自重。”

这柔和的声音我差一点没敢相信是从李慕承的口中说出来的,特别是那一句小岚。

郑尔岚被他的几句话驳的失声,李慕承又道:“我是一个男人,当我看到自己爱的女人跟另一个男人激情欢爱时,那种感觉你明白吗?就像是被人把整颗心掏出来丢掉一样,痛的血肉模糊!你说我不相信你,试问天下有几个男人能接受这样的事情?当心被掏空的时候,他们唯一相信的只是自己的眼睛。”

压抑的哭声再次传来,有一种揪心的痛,我是明白这件事过程的人,所以我竟然有些同情郑尔岚,可再同情我也没有勇气站住出来说出真相,就像李母说的那样,如果是真爱,不需要任何解释,都有化干戈为玉帛的一天,在别人解释下冰释前嫌的爱情早晚还是会散,爱情最重要的是彼此信任……

“你放心,我总有一天会证明自己是清白的!只是你……你会等我的对不对?你的心会一直在原地等我的对不对?你今生最爱的只会是我对不对?慕承,我对你有信心,所以……你不要让我失望。”

又是长时间的沉默,我即想听到李慕承的回答,又希望他能这样一直沉默下去。

“慕承,你找了夏允锦等于是给了我希望,你口口声声说不再爱我,可是你的行为却证明了你根本忘不了我,如果你真的恨我你只会讨厌和我长的相似的女人,又怎会…… ”

郑尔岚话没说完,李慕承打断了她:“够了,不要自以为是,你是你,她是她。”

“难道你敢说你当初包养她的时候,不是出于私心吗?”

像是知道了我就在隔壁,郑尔岚问的话句句是我想知道却听不到答案的,虽然我今天的行为有些不正当,可是若能听到这些我想知道的答案,就算不正当我也不管了……

“如果你非要这么自以为是,我无话可说。”

一阵失望悄悄的自心底蔓延,他还是没有明确的回答,我依然对他的心思猜不透。

“慕承那你告诉我,如果我证明了自己的清白,你是不是会马上和我结婚?”

李慕承没有立刻回答她,她似乎很介意他的态度,声音忽然变得凄凉无比,听的人仿佛心都要碎:“就算我证明了自己的清白,你还是会介意这件事的是吗?只因为我跟别的男人有染了,你就会一直这样介意下去对吗?慕承,你对这件事耿耿于怀,你有没有想过谁才是我的第一个男人?我十八岁就跟了你,那时候我无怨无悔,顶着满天的流言蜚语,我还坚持只要你爱我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,可是……”

她终于压抑不住,痛哭出声,哭了很长时间后,哽咽的说:“当你母亲骂我有其母必有其女的时候,我多么希望你能像过去那样袒护我,即使只是做做样子给我留点尊严也好,可是你却冷漠的丢下一句,此生不再见。

坐在隔壁的我将头靠在沙发上,视线盯着窗外车水马龙的大街,如果郑尔岚真的那么爱李慕承,我是否还要一如既往的坚持,那或许本就不属于我的爱……

想放弃的念头每天都有,可却根本无法付诸于行动,爱情越是不容易唾手可得,我越是不想轻易的拱手让人,决定权握在李慕承的手里,他却迟迟不肯做出选择,一个女人苦苦纠缠着,另一个女人苦苦等待着。

“你总是想要我百分百的爱,在没有发生那件事之前,我对你什么样你难道不清楚?我已经说过了,是男人都无法接受,你现在逼着我原谅是在挑战我曾经对你的爱能包容到什么程度吗?”

做为一个男人,是很难接受那样的事,可是若有一天李慕承知道了郑尔岚真的是冤枉的,他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……

“看来不管怎么说,没有证明我被陷害之前,你都是不会原谅我了,那我现在只想问你,你会等我的对吗?不管多久都会等的对吗?慕承,给我一个承诺好吗……我真的很需要。”

“一个或两个承诺能怎样?你若只是为了安心,我可以答应你。”

李慕承这句话说的别有用意,明明还包含了其它的意思,我却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意思。

倒是郑尔岚直言不讳:“或许对你来说承诺不算什么,但对我来说却是坚持的理由,当我看到你把你父亲的玉戴在了别的女人身上的时候,我需要你的承诺,当我看到别的女人劲边明显的吻痕时,我需要你的承诺,当我听到你那一句她是她我是我的时候,我更需要你的承诺……如果爱我,就应该我是我,她也是我,而不是我是我,她是她。

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毫无预兆的响起,等我想去捂住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。

“想说爱你并不是很容易的事,那需要太多的勇气,想说忘记你也不是很容易的事,我只有伫立在风中想你……”

熟悉的铃声,不只是我一个人熟悉,对面还有一个人,比我更熟悉。

那一晚,也像现在这样,我藏在他的衣柜里,却因为这该死的手机铃声,而暴露了我的行踪,今天同样的错误我竟然犯了第二次,这咖啡馆的玻璃选择封闭式设计,一定就是为了阻止顾客不要在愤怒之下扔了手机。

隔壁传来的沉默令我心跳加速,比起那一晚有过之无不及,那一晚我好歹面对的只是李慕承,而今天……不再只是我们两个人。

我祈求耶稣,祈求观音,祈求王母娘娘,祈求玉皇大帝,祈求一切能帮助我的人,只要不让李慕承过来拆穿我,少活十年也可以……

我不是怕被他拆穿,我只是不想在郑尔岚面前被拆穿,那样的场面和处境太尴尬,如果她质问我为什么在这里?我能怎么说?只是凑巧吗……?

时间一秒又一秒的过去,我没有听到挪动脚步的声音,忐忑的心像怀春的少女砰砰跳不停,明明李慕承就已经听到了这个铃声,他为什么没有过来拆穿我?依照他的性格他不会以为只是凑巧,依照他的猜想我是最擅长干这种事的人。

“今天我累了,你先回去吧。”久久的沉默后,李慕承终于开口,我一听他打发郑尔岚离开,绷着的心弦松了松。

“慕承……”她欲言有止,“你知道我在法国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吗?”

李慕承没有拆穿我,我理应马上溜走的,等着别人来拆穿是一件很丢人的事,可是听到郑尔岚的话后,我却怎么也不想走,心里抑制不住的想再听一点……就一点。

“改天再说吧,我真的倦了。”某人已经知道了我的存在,仿佛故意不想让我听到,一心只想结束他们之间的谈话。

“好……。”郑尔岚终于放弃了继续说下去的冲动,我听到她拎包的声音,接着她跟李慕承说:“送我一程好吗?”

“你自己不是有车?”他淡漠询问。

“很久没坐你的车了,有些怀念。”郑尔岚声音透着无限的期盼。

“我想单独再坐一会,改天吧。”

又是改天……我不得不承认郑尔岚的脾气和忍耐力确实比我强多了。

隔着一层薄薄的门帘,我听到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,嗒嗒嗒……十分清脆。

声音渐渐地远了,直到我听不见为止,我还沉浸在恍惚中,门帘被人轻轻的掀开。

微敞开的门帘外是李慕承挺拔的身躯,完美的五官,特别是那一双深不可测的双眼,复杂而又凌厉的盯着我。

这么自信的看着我,原来他果然知道我就在隔壁。

局促的将视线移向窗外,我刻意回避,郑尔岚的车已经不在了原来的位子,她一定把心里不能宣泄的火气全部用在了提速上。所以,才会这么快就离开了……

平放在咖啡台上的手背被人握住了,冰凉冰凉的感觉,像薄荷,又像冰块。

“什么时候来的?”

我没有回答,也没有将视线移向他,他握住我手背的力道重了一些,手掌握成拳往后缩了缩,却根本挣脱不了他刻意的钳制。

“需要我问第二遍吗?”李慕承重复,声音明显提高。

终于收回了迷茫的视线,我清清冷冷的看着他:“谢谢你刚才没有拆穿我。”

我指什么,他很明白。

“你都听到了?”

“你指哪一句?”我反问。

“全部。”

我摇摇头,用力抽回自己的手,平静的说:“重点的话你一句也没说,我听跟没听到都一样。”

我们就这样面对面的直视着对方。我因为前两天晚上在露天阳台上站的过久,有些感冒,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。李慕承伸出手,冰凉的大掌贴着我的额头,轻声的问:“感冒了?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那怎么打喷嚏了?”他说。

“有人说我坏话。”

他淡淡地笑:“我可没有。”

“ 知道。”我点头,“刚才她只要提到我,都被你回避了。”

“她已经认定你是她的替身,要我说什么?”

他竟然这么坦然的说出替身,如此敏感的两个字眼——

“难道不是吗?”我问。

还没有等到他的回答,就被某人捧着脸,直接将唇压了下来。

“你放开我!” 我慌乱的推开他,心扑扑地乱跳。

“还敢这么认为?” 眉头一挑,危险的眸光近在眼前。

我瞪着他,狠狠的瞪着,直到心情平静了,我才反唇相讥:

“一个个美丽谎言包装的真相被拆穿后,我只是一个女人,试问天下有几个女人能接受这样的事情?当你的慌话已经骗不了我的时候,我唯一相信的只是自己的眼睛。”

这是李慕承刚才和郑尔岚谈话时他亲口说的,他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,势必心里就有这样的感受,那么我说出这些话的时候,他难道不会比任何人更能体会我的感受?

“还说没听到?”他唇角扯出一抹弧度,“学的有模有样。”

他以为我是在学他吗?我声明强调:“我只是将心比心。”

“你现在对我很不满?”他用手指勾起我的下巴,态度明显很嚣张。

“不敢。”我拍掉他的手指。

“赵子昂父亲被双规,忆园的房子,我对你的态度,这些,你一直都在计较是吗?”

他说的百分百正确,我仰起下巴:“难道这些我不该计较吗?”

“我和赵子昂只是朋友,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,你却不分青红皂白的对付他父亲,我连交异性朋友的权利都没有吗?”

他平静的看着我,眸光里一片阴冷。

“我只是不希望任何不怀好意的人接近你。”他其实是在解释,可我根本不能赞同,赵子昂也许真的对我有意思,可他绝不会是不怀好意,而我也不是郑尔岚,我不会让别人有机会像对付她那样的对付我……

“不用狡辩,你就是大男子主义!”我大声吼了出来,只因为我清楚郑尔岚的遭遇,所以我知道他顾虑的是什么,担心的又是什么。

他自己都说郑尔岚太随便了,那他就应该知道,我从来不曾随便过。

“你若爱这样想,随便……”

我对他的回答很失望,我以为他至少还能坚持解释两句,可他还是和过去一样,不喜欢解释自己。

以为他会为你改变吗?夏允锦,你又高估自己了……

他见我沉默不语,突然站起了身,我以为他要走了,伤心的闭上眼扭转头,心里哀叹不管怎么努力,始终无法战胜他摇摆不定的心。

被他掀开的门帘轻轻颤抖,他果然还是出去了,世界一瞬间变得安静,我想起那一晚为了他,不管母亲在雨中如何苦苦哀求我不要走,我却还是任性的走了,那么执着的守着所谓的爱情,到头来,还是什么都没有了。

像握在手里的一把沙,不管再怎么紧紧握着不放,终究还是落了个两手空空。

“李慕承,你对我多解释一句会死吗?会吗……”我强忍着眼泪,双手紧紧捂着腹部,那里又开始疼了,很疼,很疼。

又是一个无眠的夜,三颗安眠药已经对我失了药效,于是我吃了六颗,吃完了就把瓶子扔在桌上,然后想一些我不该想的人。

“允锦,睡了吗?”李母轻轻敲了敲门。

“还没有,怎么了?”我坐起身。

“你先开下门我有话跟你说。”她话音刚落,我已经穿好拖鞋到了门边。

“慕承喝醉了,你要不要过去看看?”

我的心一揪 “在哪里?”我问。

“忆园……”她说的声音极低,或许已经料到我会有何反应。

“不去。”如她预料,我坚信李慕承是为了另一个女人才会如此。

既然他在怀念别人,我为什么要卑微的去看他?要去也是别人去,没有平等的爱情我就是不要。

“允锦……”李母欲言又止,“就算看在……”

我知道她想说什么,不再妥协的让她说下去,冷冷打断:“你让人通知郑尔岚吧,如果他想见的人不是我,我去了只会让他更痛苦。”

李母重重的叹口气,说了句我意想不到也有可能是骗我的话:“他嘴里喊的是你的名字。”

“不会的。”我几乎连考虑都不考虑,就脱口而出的否定。

“我没有骗你,他今晚和朋友一起喝了酒,刚刚他们打电话问我谁是夏允锦,我一问才知道是他喝醉了,现在已经被他们送到忆园了,听说以前照顾你的保姆回老家了,如果你不去看他,他一个人……”

她不再继续说了,事实上她知道她想说的我都明白。

我伫在原地,内心即矛盾又挣扎,经历的谎言多了,已经对很多事都麻木了。

“允锦,去看看他吧,酒后才能吐真言,难道你不想确定一下他的心?”

这一句话击中了我的软肋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