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什么你说女性基本上不会发作,可我却有着血友病的症状?”我万分不理解又不甘心的质问!

他无奈的叹息,指着一张化验单的血液图告诉我:“女性有两条X染色体,而男性有一条X染色体一条Y染色体,血友病主要致病在X染色体上,因此,女性如果两条X染色体都有血友病基因缺陷,就会发病,可是这个概率真的非常低,我只能深深的感到震惊和遗憾,目前我查了一下,全国像你这样的案例还是头一例,但早在十年前,英国曾出现过一例女性患hemophilia症状,值得庆幸的是,她活下来了,这是乐观的一点,不乐观的是,国内目前没有治愈的案例,更没有你这样的女性患病案例,所以我的建议是,如果你有条件可以到英国去治疗,或许有痊愈的可能!”

老专家对我的病症讲解的很详细,来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同样结果的心理准备,当真的听到了同样的答案后,我还是没能接受的了,无力的蹲了下来。

“姑娘,你不要难过,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,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,如果你相信我,我可以暂时替你进行早期治疗,如果效果不明显的话,你可以考虑一下我前面的建议,去英国治疗看看。”

老专家面对我痛苦的表情,非常的富有同情心,医者父母心,虽然无亲无故,他依然能明白我此时对生命的渴望,对未来的期待。

“我叫张德文,你可以喊我张教授,我是专研血液病的资深专家,对这方面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。”

无力的点点头,我无法表达内心感激之情,在生命能否保的住的这一刻,有人愿意对我伸出援手,无疑是让我有了活下来的勇气……

他给我开了一堆的药,嘱咐我一定要按时吃,并且交代,一定要小心不能弄出伤口,否则必然血流不止,另外不可有太大的心理压力,这对我治疗都非常的不利。

出了军区医院,我接到了李慕承的电话,我就站在阳光下,明媚的阳光还是一如既往的照在我身上,却再也照不进我的心,眼泪哗哗的落下来,我仰望天空,原来,这就是上帝对我的垂怜,原来,这就是命运对我的宽容……

“允锦,你去哪儿了?”

李慕承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润动听,透着对我满满的关怀,如果换作平时,我一定会干脆的告诉他我在哪里,然后我们再约时间碰面。

可是现在不同了,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,无数次想鼓起勇气告诉他我在哪里,可嘴唇张了又合,合了又张,最后却只能化为无声的哭泣……

“允锦,你怎么了?怎么不说话??”李慕承见我半天没吭声,立马警惕的质问。

收起伤悲,收起痛苦,收起我所有不能让他觉察的情绪,轻轻的说:“我刚去看郑尔岚了。”

“我不是让你不要去吗?她现在精神失常,我怕她会对你做出不理智的举动!”

原来,李慕承真的相信她失常了,到底是他太相信郑尔岚,还是郑尔岚太会掩饰太会装?

“慕承,你有没有想过,郑尔岚是不是真的患了精神病?”

如我预料,他有些震惊,可能是没想到我会问的这么突兀,其实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,我也同样不会相信,精神病也是可以装出来的。

“这是医院的诊断,况且她的行为确实和过去有着天壤之别。”

这是他的回答,我能理解,毕竟郑尔岚对我说的话和做出的事,他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,再加上医生的诊断,换了任何人,都不会有任何的怀疑。

见我沉默,他疑惑的问:“你为什么好好的这样说?”

“没什么,我就是随便问问。”

本来我是准备把郑尔岚跟我说的话以及用花瓶砸我的事跟他细说的,可现在,我不会说了,早在我的检查结果出来时,我就决定不再说了……

对我残酷的人生来说,还有什么比能不能活下去更重要?郑尔岚算什么,我不怕她装,不怕她抢,像某本书上说的那样,能抢走的爱人便不是爱人,我现在唯一在乎的,就是我能不能活!

虽然这个结果来的那么让人难以接受,我却连不想承认都不行,很想把这件事告诉李慕承,他有钱他一定会有办法救我,可是我有太多的顾虑……

我患了病这是我自己的不幸,李慕承他还没有义务要让我成为他的包袱。

如果有一天,我真的死了,我一定不会让他知道,我会走到天涯海角,然后找个安静的地方默默的离去……

“你还在医院吗?我过去接你。”

看着我手里拎着的大包药物,我无奈的拒绝了:“不用了,我已经打车,半小时后到家。”

“好吧,我们晚点见。”

挂了电话,我又一次泪如雨下,以为这一次,什么都过去了,孰不知,真正厉害的还没有来到,一旦来到,就像现在,差点没毁了我。

到了碧水轩,我把药放在桌上,然后倒了满满一杯水,拿起第一盒药,倒出三颗,拿出第二盒药,撕开两颗,再拿第三盒,第四盒……

等我按照张教授的药方把所有的药都拿出来后,才惊觉竟然足足的十九粒,一日两次,意味着我每天要喝掉三十八颗药。

这不是喝一天,也不是喝两天,而是不知要喝到哪天,或许喝到我病好的那一天,也或许……死了就不用再喝。

仰起下巴,我抓起桌上的一堆药全部塞进了嘴里,然后45度仰望上空,把一杯白开水全部连着药一起喝了下去。

是谁说45度仰望是不会流泪的?我明明是45度仰望了,却为什么眼泪还是流了下来,顺着眼角全部滑进了耳中……

啪一声,我扔掉了手里的杯子,然后我绝望的坐在地上,无法克制的痛哭失声,从小到头我是连感冒都不喜欢喝药的人,如今却因为想活下去,不得不终日与这些讨厌的药粒度日,当生活失去了原本的色彩,还有什么明亮的东西能照耀我眼前的黑暗?

盯着满地的碎渣,即使心痛欲绝,我还是理智的站了起来,李慕承随时都会回来,我不能让他看到这一切,不能让他为了我的事痛苦不堪,他还在等着,我做他美丽的新娘……

我害怕他会说,他想娶的只是一个健康的女人,而不是一个药罐子!

收好了所有的药,把它们藏在一个非常偏僻的地方,是任何人都不会发现的地方。

接着我找来扫把,小心翼翼的把地上所有的玻璃渣扫进垃圾桶,扫的很仔细也很用心,每个地方,每个死角我全部都扫了三遍,唯恐留下了一个碎渣,一不小心就割伤了我,然后就被李慕承看到了血流不止的我,再然后,就会被他知道一切的一切,再再然后,就是两个人一起痛苦,为了我能不能活下去一起痛苦……

打扫完毕,我走进厨房,淘米煮粥,李慕承说他喜欢吃我煮的粥,那一天我问他想没想过要对我负责时,其实就是想说,如果他愿意负责,我一定会煮一辈子的粥给他吃,让他吃个过瘾。

现在不管他对不对我负责,我都会毫无条件的煮给他吃,知道了生命的可贵后,才明白能为心爱的男人煮粥,也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,只因为,这种简单的幸福很有可能哪天就没办法继续了……

加好水调好火候,我又切了点小菜,一叠小菜我切了近二十分钟,而这之前,我是五分钟就可以搞定的事。

今非昔比,一切都要万事小心。

六点十五分,我听到了开门的声音,然后我冲出厨房,没有理由的疾步上前搂住了李慕承的腰。

这样小女人才会有的举动,我还是头一回,李慕承显然很不习惯我的热情,诧异的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。

“我这么温柔,你都没有什么表示吗?”抬起下巴,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。

下一秒,李慕承火热的唇吻住了我,很专注的吻,吻的我差点又一次晕眩。

“这样表示可以吗?”终于恋恋不舍的结束了缠绵的吻,他笑着反问我。

我满意的点点头,刚想开口说话,他突然脸色一沉:“允锦,你的头怎么了?”

他这才看到了我后脑勺贴的纱布。

我镇定自若的解释:“别提了,叶珊不知从哪弄了辆自行车,非要载着我逛街,结果技术不佳,车子翻在马路边,我俩都摔了个四脚朝天,我摔的最惨,后脑勺擦破了一块皮,去看郑尔岚的时候,顺便让医生给我包扎了下。”

“真的吗?不是郑尔岚对你施暴了吧??”

我嫣然一笑:“没有,不信你打电话问问叶珊。”

看我表情坦然,不像是撒谎的样子,霍千川终于相信了,捧着我的脸说:“这个叶珊一天不惹事她都皮痒,以后离她远点,别被她带坏了,瞧瞧这小脑袋,本来就够笨了,再笨的话还让不让人活……”

“讨厌,胡说八道什么呀。”

两人又腻歪了一会,我指着厨房说:“今晚给你煮了粥,洗洗手就可以吃了。”

跑到厨房,关了火,然后盛好粥,端到外面客厅的餐桌上,李慕承洗好手坐过来,低头闻了闻刚出锅的热粥,无限的感叹:“还是让我念念不忘的味道,允锦,今晚怎么突然这么好?”

我佯装生气:“你什么意思啊?难道我之前不好吗?”

“不是,是你今晚特别好,好的有点让我受宠若惊。”

只不过是最普通的白米粥,李慕承吃的很香,也吃了很多,我在一边默默的看着他,心里洋溢着满满的感动,他是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成功商人,吃尽天下山珍海味,却独独对我煮的粥情有独钟,若是说不感动那真的不太可能。

记得曾经有人说过,管的住男人的胃,你才能管的住男人的心,这句话真的是有道理的,郑尔岚没能挽回四年前的感情,或许就是因为她什么也不会,她没我能干,这也许是李慕承那一晚故意逗我的话,可我此时真就这么认为了。

吃好了晚饭,我收拾碗筷去厨房里洗,因为一直在想着白天的事,两个人的碗我竟然洗了半个小时也没出去。

李慕承轻轻的走了进来,从身后揽住我的腰,温润的说:“你要在这磨蹭到天亮吗?”

心虚的摇头:“当然不是,我马上就好。”

“那我先去浴室洗澡了。”

“好。”

听着他脚步走动的声音,眼泪瞬间又湿透了眼角,刚才他揽着我腰的时候,我真的很怕他会摸到我脆弱的心,那里已经溃烂的不能触碰。

夜晚的风吹的人脸庞凉凉的,我站在窗边,盯着远处的霓虹灯,仿佛回到了四年的那一晚,我第一次被李慕承带到C市的别墅,也是像现在这样,伫在窗边想着契约的日子还要过多久?

今晚,我伫在窗边,遥望远处,心里想的却是还能活多久?

李慕承从身后一把将我横空抱起,把我放在床上的时候,我指着床头的灯说:“把它关了。”

“为什么?”他有些奇怪,我们之前欢爱基本上都没有关灯的习惯。

“黑暗中,比较有感觉。”我冲他暧昧一笑,心里却苦涩无比。

啪一声,李慕承真的关了灯,然后我们在黑暗中互相索要着彼此,身体紧紧的纠缠,柔软的呻吟,低沉的喘息,在看不清对方的情况下,依然是最完美的契合。

“允锦,我真的很爱你……”

李慕承一边用力的挺进,一边喘息着对我说,一波波电流来回的在我身体里流动,我娇喘着回应:“我也是。”

“你是最能让我为之疯狂的女人……”

熟悉的快感越来越强烈,李慕承的喘息声也越来越粗重,我已经娇吟连连,明明想再回应他一句,却被强烈的快感刺激的说不出半句话。

“真的想把你就这样揉进我的身体里!”

越来越疯狂的律动,我被他抛至云端死去活来,白天那些让我崩溃的事渐渐被遗忘,我真的希望时间就此停止,一切就停在今晚,停在这短暂的快乐中。

一声满足的叹息,他终于结束了欢爱,可是这一晚,破天荒的他竟然射在了我的体内……

久久不肯退出,我问他:“为什么要射在里面?”

紧紧搂住我,他温柔的低语:“突然间,想让你为我生一个孩子……”

李慕承不会知道,他这一句话让我的双眼差点流出血,为他生一个孩子,那曾经是我多么期盼的事,曾经是我无数次幻想的幸福,可就在今天,一切都不可能了,我已经被剥夺了为他生育孩子的权利,我已经是这么可悲的人,我不能再生出一个和我一样可悲的孩子。

人生真的充满了戏剧性,在我那么想为他生孩子的时候,他每次都做着安全措施,当我不能为他生孩子的时候 ,他却突然间渴望一个我们俩共同的孩子……

泪,顺着眼角急剧而下,湿透了枕巾,也湿透了我的心。

在黑暗中,我用力的捂住唇,嘴唇差点咬破,一想到这样有可能就会血流不止,我把身上的被子放在嘴里咬,这样,不管我怎么咬,怎么用力的咬,也不会流血了,更不会流到止不住!

多么可悲的我,连咬唇痛哭都不可以,我无时无刻不在小心翼翼,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:“你想活着,你就得这样忍着,如果你忍不了,那你就只能等死!”

再怎么压抑,还是被李慕承发现了,他突然打开了灯,诧异的盯着我满脸的泪痕,心疼的询问:“这是怎么了?为什么要哭?”

被他发现了,我不再压抑,而是痛痛快快的哭出声,哭了很久很久之后才说:“没什么,我只是太激动了,真的太激动了,我没想到你会突然想要一个孩子,其实我很早前就想要,很想很想,只是不敢跟你说,所以……”

在装出来的笑声中,我又一次哽咽的说不出话。

“所以,你现在想要孩子,我真的,真的……很高兴!”

他听着我不断流泪却又笑着说出来的话,再一次心疼的搂紧了我:“傻瓜,我从来都不排斥你为我生孩子,只是没有结婚前 ,我不想让你受别人指指点点,现在不一样了,再过十几天,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,当之无愧的李太太,你想要多少孩子都可以……”

“好的!”我开心的点头。

传说脸上笑的很开心,眼泪却流的不停的女人,是从天下降落的天使,可我觉得我不是天使,我像是从阿鼻地狱来到人间……受尽磨难的野鬼。

他说的话,我都明白,自从结束了契约关系,他想给我的,不再是羞辱,而是清清白白的人生。

一切的一切我都知道,我只不过是在配合他伤我的心,他说我们快要结婚了,我想要多少孩子都可以,我笑着说好,心里却滴血的自问,除了说好,我现在还能说什么?

夜,狰狞,可怕,身边的人已经熟睡,我拉开床边的抽屉,在黑暗中摸出毓婷避孕药,毫不犹豫的挖出两颗吃进了嘴里。

这就是我的人生,无可奈何的人生。

自从知道了自己患了血友病,我的情绪一直很低落,导致在工作上也无法完全投入。

四月三号,是我手里一起争夺抚养权诉讼案件开庭的日子。

我做为原告张女士的律师,在开庭前几天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,张女士因受不了丈夫的家庭暴力,而在一年前与丈夫离了婚,可孩子却判给了张女士的丈夫,她告诉我,她的丈夫根本不配做孩子的父亲,他整天喝酒赌博,根本就不管孩子的饮食起居,导致孩子不止一次哭着要追随母亲……

这本是很简单的案子,我也非常有信心能打赢,开庭前张女士自己,包括她娘家人一起求我一定要帮她们夺回孩子的抚养权,我一再保证会竭尽全力,给孩子争取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。

开庭的时间一到,面对张女士全家期待的目光 ,我冷静的把张女士丈夫齐某这一年来对孩子的疏忽一一阐述,并将齐某曾经对张女士施暴的证据一一提供,齐某的代理律师面对我证据确凿,逐渐有些落了下风,而张女士全家更是对我充满了信心……

“拒我所知,张女士即将与他人另组家庭,在这个时候要回孩子,请问有跟夫家协商好吗?”

对方律师反问我,这些在开庭前张女士都已经跟我提过,并且也有了明确的回答,可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,我的晕眩感又来了,用力支撑辨护台,我不想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突兀的晕倒,但嘴上明明想要辩解的话都到了嘴边,却怎么也说不出来,一句也说不出来……

我无话可答,法官以及听众席上所有的人,都默认为这个问题没有明确的答案。

“你说张女士曾经被前夫殴打,那是不是因为张女士做了什么对不起前夫的事呢?”

对方律师见我竟然默不作声,更加肆无忌惮的问出没有过的事,我的指甲都要掐进肉里,却仍然被重重的晕眩感折磨的说不出一句话!

“你胡说,没有的事!!你就是胡说!!”

听众席上的张女士见我不吭声,终于忍不下去的站起来反驳,可是她哪里知道,这是法庭,只有律师才有辨解的权利……

“肃静,肃静,请由代理律师进行回答!”

法官严肃的声音在偌大的法庭上透着无比的威严,我能理解此时张女士焦急的心情,却无人能明白,我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奈!

“代理律师无话可说吗?”法官重复问了句。

“再问一遍,代理律师有没有话说?”

“夏律师你快说啊!!他们这是在诬蔑我,你快替我说话啊!!!夏律师……”

绝望的闭上了双眼,我知道,从这一刻,我的律师生涯可能要走到了尽头。

法官宣判了结果,自然,孩子没能判给张女士,更严重的是,所有的人都认为,一年前张女士离婚是因为她行为不检点才导致被殴打,因为她的律师无话可说,比任何证据都更能证明事件的真实性……

当宣判结果一出来,张女士像疯了一样冲上前撕打我,她骂我,骂的很难听,做庭审记录的工作人员认识我,于是好心的打了个电话给刘浩。

片刻后,刘浩赶来,他不断的跟原告方解释道歉,可这件事对原告造成的伤害实在太大,她的娘家人在法庭上就要跟我没完,我的身体已经慢慢恢复体力,也渐渐能开口说话,可是我却仍然没有开口,这时候,我是真正的无话可说。

我不可能当着众多的人,宣布我患了绝症,我刚才是因为不舒服才说不出话,这样的理由真的太没有说服力,难道别人会相信在那么关键的时刻患了病,在庭审结束后,我的病就奇迹般的好了?

别说没人相信,就算有一个人相信我也不会说,我一不想博取任何人的同情,二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是个不知道能活多久的人!

“你这个骗子!你配做律师吗?你还我清白,你今天不还我清白,我跟你没完!!!我要跟你同归于尽,我已经名誉扫地,我活着还不如死了!!!”

张女士竭斯底里的吼叫,她的娘家更是个个气的要让我以死谢罪,要不是刘浩一直替我挡着,恐怕我现在已经被他们踩在了脚底……

眼见着原告方坚持不肯罢休,刘浩没办法,竟然把电话打给了李慕承。

在乱哄哄的争吵声,哭泣声,怒骂声中,刘浩长话短说的跟李慕承说了我的处境,我仍然不解释任何,像个木偶一样的站在原地,等着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,来替我收拾烂推子。

只要李慕承来了,我就什么都不用怕了,他可以处理掉任何别人无法处理的事,他可以挽救我脱离被人围攻的处境,他也可以替我挽回失去的尊严,可他唯独无法挽救我……充满无助又绝望的人生。

“闹什么闹,赶紧离开,否则马上以哄闹法庭拘捕你们!”

原本哄闹的人群,走进了几位法院的警卫人员,接着我看到了警卫人员身后的李慕承,他镇定自若的向我走来,眼里充满了关切之意。

“没事,有我在,什么都不用怕。”他一把揽我入怀,靠在他温暖的怀里,我卸下了所有的伪装,难过的痛哭失声……

“是这些人为难你吗?”他声音冰冷的质问,我清楚他的作风,更清楚他对我的维护。

怕他为难张女士全家,我慌忙说:“不是她们为难我,是我自己的问题,是我对不起她们。”

张女士的眼里含着屈辱的泪,我走过去,很抱歉的说:“对不起,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要到孩子,不管你肯不肯再相信我……”

迫于李慕承的势力,张女士全家不敢再对我步步紧逼,李慕承把我带出法院的时候,我坐在车里什么也不肯说。

“允锦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我从孙院长那里得知你今天状况似乎不佳?”

我摇摇头,不敢正视他:“没有,只是对方律师问的问题太犀利,我一时没有有力的证据,就落了下风。”

他疑惑的瞪着我:“真的是这样吗?这可不像你。”

这确实不像我,这样的我早已经不是过去的我 。

“是的,骗你做什么。”我继续望着窗外,说着违心的话。

李慕承把我送回碧水轩,叮嘱我好好的睡一觉,什么也不要想,并且承诺我,任何我解决不了的事,都可以放心交给他,张女士的案子也是一样。

我完全相信李慕承有办法 ,以前我很倔强,什么都想依靠自己,当今天在法庭上出了这样的事后,我已经没有值得骄傲的坚持,冲他点点头,我说了声:“谢谢。”

一觉睡到晚上十点,桌边的手机有六个未接电话,四个是李慕承打来的,还在两个是陌生的号码。

我想我可能真的太累了,竟然连手机什么时候响过都没听到,我以前可是睡着都比别人没睡还要清醒的人……

回拨了李慕承的电话,他温柔的询问了我很多细节上的问题,我一一作了回答,当然这些回答都是无关紧要的。

接下来我凝视着那串陌生的号码,犹豫着要不要回拨过去,短暂的纠结,我还是拨过去了——

电话过了很长时间才被人接通,很吵杂的环境,伴随着摇滚乐震耳欲聋。

“喂,请问你是哪位?”

“喂 ,请问有人在听吗?”

“喂 ,没人回答我挂了!”

我冲着手机喊了三遍,回应我的却仍是吵杂的声音。

在我欲挂电话前,终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:“是夏允锦吗?”

我疑惑的问:“是的,你是哪位?”

“我是金晶啊,你大学的同学还记得不?”

金晶……我迅速在脑海里回忆,好像大学的时候,是有这么个同学,但印象并不是很深。

“哦,你打电话给我有事吗?”

因为以前并没有什么过好的交情,因此电话里也没有过多的热情。

“你可以到天堂酒吧来一下吗?这里有人一直在念叨你呢!”

“是谁?”我警惕的询问,第一反应就是赵沥。

“你来了就知道了!电话里说不清楚,快点啊,我等你!!”

她果断挂了电话,我握着手机的手指轻轻的颤抖,从她说有人在念叨我的时候,就开始了。

穿好了衣服下床,我踩着夜幕下微弱的灯光一步步走向那个念叨我的人。

出租车停在了天堂酒吧,夜晚的酒吧总是那么糜烂暧昧,这不是我第一次来,却是第一次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心情。

迅速打量四周,在密集的人群中,我站了几分钟,也没有找到印象中模糊不清的同学。

“嗨,夏允锦!!”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,我迅速回转头,一张充满活力的脸庞印入了我视线。

“你……金晶?”我诧异的盯着她,几年不见,真是比我印象中出落的标致多了。

“对啊,是不是没想到我会打电话给你?”

我默认的点头:“是的,你说是谁想见我?”

她向我走近了一点,唯恐酒吧的音乐声太大会听不见,大声的喊道:“是赵沥,你大学时的恋人赵沥!”

即使来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,当我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,仍然难过的有些接受不了。

四年前他骗了我,利用我四年的自由和青春换来了去美国留学的机会,如今他终于回来了,而我,却已是命不久矣,这一切,到底是谁的错?

“他在哪里?”冷冷的盯着金晶,我渐渐从容。

“你跟我来!”她领着我出了酒吧,沿着昏黄的路灯,往附近的一座公园里走近。

“你什么时候跟赵沥走的这么近?”我好奇的问金晶,记得当初赵沥可是除了我,不搭理任何女生的。

“我们在美国留学的时候遇见的,呵呵,很巧是不是?我也觉得很意外,毕竟在美国能遇到中国的留学生都不容易,更何况还是遇到同校同班的校友,自然而然也就走的比较近了。”

原来是这样,金晶会出国留学这个倒没什么奇怪的,她家里条件好,拒说父亲经营着一家电缆公司。

“他在那里,你过去吧,我的任务已经完成!”

金晶指着公园附近的小树林,月光下,一抹欣长的身影倚在一棵大树旁,像一株历经风霜的柏松,又像一尊纹丝不动的雕像……

整片树林隐没在黑暗中,在那片阴影中,伫立着曾经我爱过的那个男人,比起四年前,少了一份青涩,却多了一份成熟。

“赵沥,好久不见。”站在他身后,我的语气比想象中要镇定。

他缓缓回头,还是和四年前一样帅气,只是眼神比当初更忧郁。

“允锦,只是四年未见。”

呵呵,只是……只是四年而已,他说的如此轻巧,却不知这几年我是怎样度过的。

“允锦,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还活着?”

听到这句话,我忍不住一声冷笑,原来他还以为我不知道真相,他真是把我当成了十足的傻瓜。

“你想说自然会说,不想说我问了你也未必会告诉我,不是吗?

面对我的冷漠,他很诧异,也许他以为我见到他会不顾一切的扑进他怀里,像过去那样死死的缠着不放。

可惜,不会了,再也不会了,没有爱情会在原地等待,即使专一的夏允锦,也和为了追求名利的赵沥一样,无法免俗……

静静的看着我,他半响才说:“允锦,为什么你的话变少了?”

只是这一句话,我假装的镇定彻底被瓦解,眼泪瞬间决堤……

欺骗的行为不残忍,残忍的是明明我已经知道了真相,他却还是没有打算跟我坦白的决心。

“赵沥,我的话少了,只是为了让你可以多说点,把你当初的欺骗,以及这几年良心上受到的谴责跟我一一道来,如果你说的够深情,你跟我说一句对不起,我或许还会回你一句没关系,倘若你还想继续掩耳盗铃,那么你趁早滚出我的世界,滚出我的视线,这辈了,永不相见!”

如我想象的一样,他听到我的这番话,无比的震惊,搭在树上的手掌紧紧握成拳,然后一拳砸在了树杆上,几片零星的树叶因为轻微的震动缓缓飘落……

面对他过激的行为我没有制止,更没有感到心痛,我以为我揭穿了他的谎言,会让他内疚的当场以死谢罪,而他只是一拳砸在树杆上,戳破点皮而已,对于曾经给我造成的那些伤害,根本就是微不足道。

久久的沉默,终于他抬起忧伤的双眸,沙哑的说:“允锦,我给自己四年,只为等这一天,你明白吗?”

我不明白,我也不想明白。

“当初我那样做是有苦衷的,我忍辱负重只为有朝一日给你一份安定的生活,现在我终于做到了!”

不管他是不是有苦衷,那都已经不重要了,重要的是:“你做到了,我却晚了。”不再掩饰自己的悲伤,我直视着他缓缓的说。

赵沥不明白我的意思,用疑惑的眼神望着我……

“我已经不再爱你,并且我很快就要嫁给别人。”

很残酷的几句话,我说的毫不犹豫,没有任何的不甘心和遗憾,感情就是这么一回事,我爱你时,你不爱我,你爱我时,我却也同样不会再爱你。

“不可能,他是谁?”赵沥完全不相信,他对我还真是过分的自信。

“李慕承,你卖我的东家!”

赵沥面色苍白,在月光下,像一个病入膏肓的人,他身体颤抖,连声音也跟着颤抖:“允锦,你跟我开什么玩笑?你那么坚定的一个人,怎么会轻易的就放弃?!”

原来他对我自信,竟是以为我很坚定,呵,天大的笑话……

“赵沥你听清楚了,我没有跟你开玩笑!我说的都是真的!我为什么要坚定?我为什么不能放弃?你给过我不放弃的理由了吗?你给过我继续坚定下去的承诺了吗?我凭什么要年复一年的守候着我那卑微的爱情??”

他愣住了,脸部的表情越来越僵硬,或许他是在内疚,又或许他是在逼自己接受,这个已经成为事实的事实。

“允锦,不要结婚好吗?只要你肯原谅我,这一生我会拿命来爱你……”

这是在恳求我吗?这是当初我倒追的赵沥吗?原来,我曾经心中完美的爱人,也会说出这般幼稚的话。

一生是最遥远又不可及的字眼,我比谁都懂一生意味着什么,就目前的我来说,就算他肯爱我一生,我也不一定有一生来让他爱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