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想笑却终究没有笑出来,他只是一直看着简守,直到对方不自在。

简守:“老板,你来干嘛啊?”难道是来检查他有没有来上班?

还好没有存着侥幸心理不来上班。

k摇头否定:“不,我是在等你下班。”又拿出手机给简守看,“你看时间到了,你该下班了。”

简守:……黑人问号脸。

直到简守关了电源,锁了店门,还处于有点懵的状态。

k指了指门边的牌子:“把那个挂上去吧,改成两天。”

简守一边听话地走过去,一边疑惑地问:“为什么?”这是店面休假的牌子,至今还未用过。

k:“你受伤了,需要休息。”

简守想说不用,可是又非常感动,终是没有拒绝,诚恳的道了谢。

一路上非常安静,两人并没有太熟悉。简守想大概是k担心他路上的安危,特地来送他,让他很感激。

走过那条狭长的巷子,简守连忙道:“老板,这里就可以了,谢谢。”

暖色的路灯将光洒在简守的脸上,揭开口罩之后是还未消除的红肿,可是双眼依旧温柔得不可思议。

k的眸子深邃:“嗯,我顺路。”

然后就一直顺路到了社区家庭服务站。

简守抱起年年,想让他叫爸爸,孩子的关注点却在陌生男人k的身上,两个墨黑色的眼珠滴溜溜地转,小手也不停地挥舞着,似乎对他好奇得不行。

k感觉很奇怪,以至于有一点尴尬,他从来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相处。

他僵硬地伸出手指,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孩子柔软粉嫩的手掌,软绵绵的就像是棉花糖。

孩子开心的“咿呀!”了一声,裂开嘴笑得可爱,弯起的眼睛里似有星光,就像他的父亲一样,k也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:“你好,年年。”

月色正好,气氛融洽,倾斜的灯光让三人的影子恰好重合在一起了……

k不是一个多嘴好奇的人,但是他看着笑得开心的父子俩,就突然问道:“孩子的母亲呢?”

问得太随心,收都收不回来。

简守停顿了一下,却还是微笑着的:“……分开了。”他语气带有怀念,眼神温柔,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人,事。

“为什么?”既然如此怀念,为什么还要分开。

简守沉默了一小会儿:“因为难以得到回复,所以我逃走了。”

也许不该索求太多,他应该要懂得知足。

逃跑?他问:“从哪里?”

“从华国。”

k有点惊讶:“你是华国人?”

简守:“嗯,我的父亲也是华国人,我从小就在华生活。”

k:“可你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混血儿,你孩子倒是像。”

青年有一头灿烂的金发,一双湛蓝色的眼睛,口语纯正,除了五官比西方人更加娇小细致外,他看上去就是一个地道的a国人。

k还想问些什么,但是后来忍住了,他想要更了解lyle,却不用急于一时。

简守礼貌道:“老板就送到这里吧,改天我会带上礼物去感谢你和你的朋友。”

k点点头,说好。

简守再次停下脚步,转过头对依然跟在身边的k说:“老板……”

k:“我顺路。”

于是就这么顺路着走进了小区,走进了同一栋楼,简守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,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家门,想着要不请老板进去坐坐吧……

k却先他一步走过去,简守张嘴想说你走反了,他的家门是k身后的那一扇。

可话被吞进肚子,简守眼睁睁的看见k打开了对面的房门。

k站在门口,耸了耸肩:“我暂时住在这里。”他见简守还傻傻地站在原地,“你要进来坐坐吗?。”

简守这才尴尬地连忙摇头:“不用了,谢谢,晚安!”

连忙打开自己的家门,逃也似的抱着孩子进去了。

k在还在对面吼:“晚安,邻居!”

年年从简守的臂弯探出身子朝k招手,似在道别,小动作可爱得不得了。

简守关上门后用力地抹了一把脸,觉得自己丢人死了!

k靠在门框处,回味着青年窘迫的表情和孩子暖心的道别,嘴角勾起一抹微笑……真是可爱啊。

﹍﹍﹍﹍﹍﹍﹍﹍﹍﹍﹍﹍﹍﹍﹍

凌晨vip病房里,简守躺在病床上呼吸清浅睡得安稳,他的手背上插了针,输着葡萄糖和安神的药。

简母突然从梦中惊醒,简玦牵着她的手很快就感觉到了她的颤抖,想要坐起来开灯,简母却低声制止了。

“不用了,孩子还在睡觉。”

简玦握了握她的手:“delia,做噩梦了吗?”

delia再放低了音量:“我只是担心……我们家孩子的体质……”

她只说了一半简玦就明白了她的意思。

他沉吟道:“不用担心,医生只给孩子做了简单的救助,应该不会发现。”

不会发现他家孩子先天的不足,对他的孩子造成隐患。

delia点点头,她只能往好的一方面想:“多亏了小缄,要不是他……我们家小守会怎么样……”她完全不敢想象。

简玦靠过去抱紧了她,安慰道:“我们会好好待严缄的。”

好到甚至在遥远的未来可以将整个简氏拱手让人。

delia将头靠在简玦的胸口,以便获取安全感,她已经很疲惫了,在简玦的不断安抚下很快沉沉睡去。

黑暗之中,简玦的手机发出亮光震动了几下,是短信。

他动作轻微地拿过来,眼睛瞪大,短信的内容让他觉得不可置信,手机从手掌滑落,震惊大于悲伤。

简守在清晨醒来,房间里的光线并不明朗,他却觉得有些刺目,眼角分泌出生理性泪水。

他伸手去擦,就发现了手背上的针管,因为拉扯针头微移,肌肤下的血开始挤压进细管,简守疼得吸了一口冷气。

细微的声响让睡在旁边床上的简父简母瞬间清醒过来。

delia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跑到了简守的床边:“宝贝,先不要动,血都倒流了!”

简守乖乖地放下手,神智还有些恍惚。

简玦连忙按下铃,唤来医生护士。

医生护士们围在他的床边,检查写报告然后得出已无大碍的结论,药水也不用输了,针也拔掉了。

简守有点茫然,他糯糯地问:“严缄呢?”

delia怜爱地摸着他的金色软发:“宝贝放心,小缄的手术很成功,只不过暂时待在重症监护室里。”

简守:“妈妈,我想去看看严缄。”我很担心他。

delia柔声答应:“吃完早餐我就过去吧。”

简守要进重症监护室,院方只好赶紧给他找来小号的出菌服,并嘱咐嘱咐他最晚在十分钟后出来。

因为有人数限制,所以就简守一人走进了icu,里面的空气并不流通,令人压抑的药水味更显浓重,这里除了仪器的嘀嗒声就剩下简守刻意放缓的脚步声了。

严缄趴在病床上,特制的被单下上半身是赤-裸的,他的脸色泛白嘴唇也没有血色,他的眉目清浅依稀可见青紫的伤痕,简守觉得心疼,眼眶酸涩。

他去牵严缄的手,隔着手套触感却真实让他微微放下心来,至少严缄还活着。

纤细的手指摩擦着手心的纹路,他喃喃自语:“严缄,谢谢你。”

“严缄,你要赶快醒来啊。”

“严缄,你是笨蛋吗?明知道很危险……你要是死了,我该怎么办?”应该会彷徨自责一辈子吧。

没有人知道当他看见严缄倒下的那一刻有多么的绝望害怕,有多么的痛彻心扉,也就是在那一刻他明白了严缄对于他的意义,是一辈子不可或缺的人,是想感激并无限付出的人。

简守缓缓地低下头,隔着口罩在严缄的唇上落下了一个浅吻,金色的阳光洒在两人的脸上,投下交叠在一起的影子,看上去圣洁美好。

柔软的碰触,凉薄的温度,蜻蜓点水般的吻一触即逝。

这是一个不为人知的表白,简守很快就起身离开了,在他走后严缄轻轻地睁开眼睛,眼里的墨色流转,不知在想什么。

宛有星光,寂静闪烁。

高跟鞋踩在医院的地板上发出有节奏的“嗒嗒”声,徐母-简丹画着浅妆,手里提着果篮朝病房里走去,却在半路就遇到了简玦,她的亲弟弟。

她笑,举起手中的果篮:“我来看小守。”简玦一步步朝她走去,停在她的身前。

他的面容严肃,眼神锋利,冷漠地看着她带笑的眼睛。

终于果篮垂下,简丹的笑容也完全消失,变得冰冷不已。

简玦深吸一口气,质问道:“你为什这样做?”

简丹疑惑:“我做错了什么吗?我这不是为你好吗?”

简玦的双拳紧握,额角青筋爆起:“你差点害死了严缄,还有你的亲侄子,而你告诉我这是为我好!”

简丹固执道:“让那孩子消失才能以绝后患啊,而小守……那只是一个意外,你看这不是没有受什么伤吗?”

简玦第一次觉得简丹如此不可理喻,甚至狠毒,他伸出手紧握住她的肩膀,用尽力气后手指陷入她的肌肤,给她最后的警告:“不要再做自以为是的事情了,严缄得好好活下去!”

简丹吃痛,向后挣扎:“简玦,我可是你的亲姐姐!”

简玦放开她:“所以我才没有报复你,你走吧。”这件事终会不了了之。

简丹嗤笑一声:“养老虎的是你,被老虎吃掉的也会是你!我当然要走得远远的,以免被殃及。”

“滚!”他怕下一秒他就会做出打女人的事情。

简丹扔下水果篮,转身离去,走廊尽头她转头看着孤独站在原地的简玦。

白炽灯光下她的薄唇轻启,她说:“你会后悔的。”

﹍﹍﹍﹍﹍﹍﹍﹍﹍﹍﹍﹍

严缄坐在徐莹莹的车上,两人之间隔了一人的位置,车窗外是夜晚斑驳陆离的街景。

严缄不想说话,徐莹莹却不想任由气氛尴尬沉默下去。

“阿缄在公司从底层做起,有没有被人欺负挑事儿啊,你给我说我……”

——“没有。”

“哦,那你平时工作多不多,累不累?是不是所有人都把事情给你干啊?”

——“没有。”

…………

驾驶座上的司机讶异,什么男人竟让他们小姐这样低声下气的,从后视镜偷偷看去,男人的样貌是很不错的,背脊挺-直气质也是极好的,只是过于沉默,面无表情的看上去不近人情。

司机很快收回视线,唉,说不定他们小姐就喜欢这种有挑战性的穷男人呢!

“阿缄有很久没有看到过我母亲了吧,不过我可是常常跟母亲提起你哦!母亲也很赞赏你呢。”

——“是吗。”赞赏?严缄不置可否。

徐莹莹的眼睛亮了起来:“当然了!我喜欢的我母亲都会喜欢。”

大胆的言语让严缄转过头去看她,徐莹莹的脸上有光,色彩灿烂。

他有时候会觉得徐莹莹与简守有相似的地方,也许就是这种不屈不挠的个性?

他回道:“但愿如此。”

下车之后徐莹莹从后备箱提出一个果篮来递给严缄:“我帮阿缄准备咯,我母亲比较喜欢吃水果。”

虽然觉得她多此一举,但严缄还是接过来了,算是基本的礼貌吧。

简丹迎在门口,屋里的暖光照射出来,在看到严缄的那一刹那脸上的笑容僵硬,差点就这么垮了下来。

徐莹莹却毫无察觉,依旧热情的招呼严缄进来。

严缄嗯了一声倒是没有客气地换上拖鞋,走进了屋。

他直视简丹的眼睛,将手中果篮递过去:“你好,徐夫人。”

简丹看着他递过来的果篮,觉得刺眼,却仍旧有理地接了过来,保持着让人看不透的微笑:“你好啊。”

真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变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