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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幕降临晚风渐起的时候,天边挂起一条夕阳西下时的橘色丝带,严缄靠在车边耳边的短发随意颤动,他抬起头目光所触的地方是楼上一所灯光暖黄的房间。

窗边忽然出现隐约的人影,严缄立刻放缓了呼吸,一动不动地盯着不错过一分一毫,然后窗帘被拉上人影也消失不见。

车灯打在黑夜里投下两束单薄的光,严缄不知在风中站了多久,直到接到一个电话后他才摸了摸冻红的鼻尖,匆匆离开。

五楼窗边的窗帘再次被拉开,简守靠在窗边,眼里浸满了夜色浓重的墨黑,楼下原本停着车的地方已经恢复了空寂孤单。

﹍﹍﹍﹍﹍﹍﹍﹍﹍﹍﹍

深夜严缄疲惫回家的时候,恰好碰上了下来倒水喝的r,严缄眼神变冷立马陷入戒备的状态中:“你是谁?”

r端着水杯走近了几分,偏着头细细打量起面前的男人,真是越看越像那个谁呢?

脑袋里灵光一闪,有什么刹那间浮现而出,他露出玩味的表情来:“你和lyle是什么关系?”

严缄气势不减,沉声道:“现在是我在问你问题,如果你再避而不谈我会马上报警。”

r抿了一口纯净水,一副放松的姿态:“我是认识lyle的人。”

严缄捏了捏发酸的鼻梁根,表情不耐:“认识lyle的人多了去了,你又是什么人能擅闯私宅?”

这宅子附近的监管制度一向不错,怎么会一而再的有人闯进来?

r摇摇头,不赞同道:“我只是随k暂住一下罢了,说得这么严重可不好,至于认识lyle,也只是因为我恰好救过他罢了。”

他并不是一个善于邀功挟赏的人,他只是好奇面前的男人会如何反应。

严缄的表情一下就变了,他道:“请跟我来。”

书房内,灯光敞亮,两人面对面坐着,r的表情始终轻松平静,严缄却随着话题的延续,面色由凝重变成崩溃。

简守:“如果说这是我自己生的呢?”然后他掐住了简守的脖子,说他撒谎。

delia:“跟我们小缄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嘛!”然后他对简守说讨厌。

恼怒、后悔、疼惜……统统混为一谈,最后似悲似喜。

一切云开雾散,回到了原点,那一张网住他的迷雾彻底消失不见,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活得清楚,看得明白。

r看着冲去的严缄再抿了一口白水,他并不知道他告诉男人这件事情后lyle会作何反应,也不知道这对lyle来说究竟是好是坏。

可是他一点都不关心,从始至终他在乎的都只有k,要不是k他也不会救下lyle。

凌晨过后的马路上车流稀少,严缄开得极快完全超过了限速,红灯过后是绿灯,等待的一分一秒都是一份关于罪责的煎熬。

路上他就一直在想,简守没有信任的人,没有可以倾诉的人,这么些年他又是怎么过过来的呢?找工作,带孩子,还有生存,是不是累到极致?

昼明夜黑,夏暖冬凉,他在简守最困难最需要他的时候缺席了。

五楼的房间早已一片漆黑,寂静的楼道里突然响起突兀的敲门声,惊醒的简守赤脚跑出来,开门惊讶道:“严缄,你怎么来了……唔!”

严缄突然吻住了他,他把他圈锢在宽厚的怀里,胸腔炽热上下起伏,急切而又用力,像是为了确定什么。

简守被他吓了一跳,反应过来后才用力地推阻他,可坚硬如铁的双臂堵住简守的后路。

湿热的吻,不留缝隙的吻,无路可退的吻,让简守的双颊涨得通红,他觉得自己就快完全窒息了。

严缄的舌头终于从简守的嘴中退出来,他的额头抵住了简守的额头,两人的气息喷洒在对方的脸上。

他说:“幸好你还在。”幸好你在经受这么多的苦难后还在我的身边。

简守有点小心翼翼地问:“严缄,你怎么了?”

严缄侧过头两人颈项交错,他在他耳边说:“对不起,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仿佛只有不断地道歉才可以困住他胸腔中快要喷发出的猛烈情绪。

简守疑惑不已的同时又觉得心慌,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?

于是他问他:“为什么要道歉?”

为什么要道歉么?因为很多,因为他离开了他,因为他误会了他,因为他差点错过了他。

沉默了良久,最后严缄声音干涩地回答道:“阿守,我全部都知道了。”

“知道了什么?”全部又是什么意思?简守的身体变得僵硬,神经紧绷,深怕他说出什么可怕的言语。

可他听到严缄说:“阿守,我知道年年是我的孩子了。”

黑暗中简守的双眼陡然睁大,地板上的冷气顺着光-裸脚心蔓延至全身的每个角落,他开始不住地颤抖。

是不是已经开始厌恶他了呢?感到震惊和恶心。

那晚严缄手指紧缚掐着他脖子的压迫和恐惧再次向他袭来,是坠入深渊的绝望感。

抱着他的严缄清楚地体会着简守每一个反应,他心疼极了,更紧地抱住了他。

简守却突然猛烈地挣扎了起来,不停地否认道:“不是的,不是的,年年不是你的孩子,我不是怪物!”

严缄一时不察竟被简守挣扎开来,他伸手去抓却错过了衣角,简守将自己锁在了卧室里。

简守的躲避和否认令严缄心慌意乱,他追过去不停地拍着门板,他唤他:阿守。

简守害怕极了,他背靠着门板滑落,蜷缩成一团,拍打门板的声音就像敲打在他的心脏上,又重又疼。

严缄急红了眼,他暗狠自己的冲动:“阿守,你开开门,我们好好地谈好不好?”

简守无助的摇头:“不是这样的,不应该的……”他乞求道,“严缄,你走,你走好不好?”

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,一扇门却成了千山万水,他看不到简守此刻的情形又怎么能放心离开?

“阿守,你开开门,就让我看一眼,一眼就好!”

简守死死咬住手背,唇齿间声音模糊,严缄却听得清楚。

他听到他说:“可是,我害怕,严缄我好害怕……我不是怪物啊!”

“我好害怕”只这一句话就让严缄如坠冰窟,他贴在门板上的手掌紧握成拳头,直挺挺地跪了下来。

他脑海中回荡起简守离开之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,他说:“严缄,你回来陪我好不好,我害怕……”

原来是因为发现自己怀孕了才害怕的吗?然而自己却忽略了简守声音中的颤抖和无助,他叫他等等,然后就挂断了电话,挂断了简守惟一的希望。

那时他的表情是怎样的呢,流泪了吗?心情又是怎样的呢,绝望了吗?

严缄想自己是真的错了,他让阿守害怕,他让阿守绝望……他是真的后悔了。

他把脸压在冰冷的门面上,从沉重的呼吸中挤出艰难的言语,他说:“阿守,你不是怪物,我爱你啊。”

很爱很爱,好爱好爱。

严缄最后还是走了,他走后简守嚎啕大哭,像是要把胸腔中的郁气全部都发泄出来一般用力。

万籁俱寂的时候,简守的哭声紧紧地缠绕在严缄的心间,他一个在楼道里站了很久。

最后一拳砸向墙壁,指骨碎裂双目赤红,他的喉咙间滚出一个压抑到极致的哽咽,痛苦万分。

年年被简守的哭声吵醒,然后也害怕地大哭起来,嘴里不停地喊着“爸爸,爸爸”。

简守双腿发麻,只能手脚并用地爬上床紧紧抱住了他的孩子,安慰道:“年年别怕,爸爸不哭了,不哭了……”

﹍﹍﹍﹍﹍﹍﹍﹍﹍﹍﹍

自那日以后简守活得更加小心翼翼,他变得鲜少出门,他甚至觉得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透露着怀疑和嫌恶。

简守的精神状态已经陷入一个危险的境地,但他从不会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来。

严缄每天都会去简守家楼下或门前默默地站好一阵子,不用相见、不用交谈,似乎只要离得更近就会好一点了。

可他还是迅速地消瘦了下来,颚骨突起脸上的轮廓更加锋利,他看起来很累。

近来简氏和徐氏完全撕破了脸皮,两大家商业上的博弈不死不休,最后还是徐氏老总徐继越发觉得莫名其妙,才找严缄谈了一谈。

也不知道俩人说了些什么,许久不回家的徐继竟然在当天就回家了,带回的却是一份赶制出来的离婚协议书。

简丹手里紧握着离婚协议书,面上的表情濒临崩坏,咬牙道:“徐继,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
徐继这个人感情淡漠,他和简丹在一起不过是家族联姻的产物,两人结婚后维持了一段和谐相处的时间,在这之后徐继就恢复了结婚前的常态,到处沾花捻草。

而简丹无疑是所谓个聪明的女人,她想要的她竭力争取,她不想要的就抛弃掉,于是感情被抛弃利益被汲取,她在徐家一直过得游刃有余。

如今没有一丝防备的,徐继这个名义上的丈夫竟然要与她解除婚姻,不管婚后会分得多少财产,她现在确是不能放弃徐家主母这个位置。

简氏还在别人手里,如果再失去这个身份,那么她就什么都不是了。

徐继当然懂得她的“顾虑”,他松了松领带,说:“你以前做过什么我不在乎,你现在要怎么和严缄争我也不管,可我徐家不愿意陪你去疯!”

和简丹离婚他自然讨不了什么好处,且不说现金就是徐氏的股票他都要割让很多出来,可是就此能扔掉这个定时炸-弹,并和简氏稳定关系,那么就是划算的买卖。

简丹差点气笑了:“是不是和严缄这小子谈过了?所以想舍弃我……”话锋一转,语气再次锐利起来,“徐继你这是过河拆桥,你不要忘记了当初我嫁给你帮了徐家多大的忙!”

徐继并不赞同她的说法:“简丹,各取所需罢了,何必做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,真是很难看!”

对,各取所需,当初简家把她当成交换利益的工具,现在徐家又要因为利益抛弃她,她气得发抖,眼神也变得狠厉恶毒,所以他们凭什么可以这样对她?都是该死的东西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