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机在机场平稳降落,简玦和delia携手走出机场。

一辆专车停在马路边上等他们,他们这次来并没有告诉俩儿子,这学校都已经放假了,可俩孩子说还要待一段时间后才会回家。

想念孩子delia就憋不住了,这都大半年没见着俩儿子,于是就和简玦商量要悄悄地来看他们,给他们一个惊喜。

还要与小缄商量商量,催他找个女朋友,男人二十六的年纪虽然不大,可是至今一个女朋友都没谈过,未免让delia觉得是自己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。

2012年冬,是严缄和简守确立关系的第2个年头。

初冬的暖阳透过纱制的浅色窗帘,攀爬进卧室笼罩在床上。

依偎在一起的两人身上散发着柔和的光晕,严缄低头吻了吻简守的额头。

简守模模糊糊地凑上去在严缄的下巴上还了他一个软糯糯的亲吻。

严缄笑开:“我吵醒你了吗?”

简守“嗯”了一声,回答道:“醒了,你今天还去公司吗?”

严缄在一年前自创了一家公司,做酒店经营管理服务等项目,白天就忙公司的拓展业务,晚上回家后就在赶学术论文,忙得不得了,以至于没有多少时间陪伴简守。

严缄捻了捻简守后背的被角,说:“不去了,今天留在家里陪你。”

简守立马清醒了,毛茸茸的脑袋差点撞上严缄的下巴,高兴道:“真的吗?那我今天做菜给你吃!”

严缄点头说好,他知道简守最近都在学做菜,虽然不知道成果如何,但是这份心意就足够温暖他了。

之前他对简守说不用那么累,可简守却说,根本不会觉得累,自己学得挺开心的啊。

两人用过早餐后,就准备一起去超市买食材,简守站在门口仰起头等着严缄亲手为自己戴上了围巾。

看着简守澄澈的湛蓝色眼睛,其中只有有自己的映象,严缄便感到满足,他低下头吻了一下简守的眼睛,睫毛扑闪时让嘴唇痒痒的。

“走吧。”“嗯。”

走着走着,简守就将自己的左手放进了严缄的衣服口袋里,严缄察觉后也将手伸了进去,口袋里两只手十指相扣。

街上偶尔会有人用奇怪的目光看他们,可是两人熟视无睹依旧我行我素。

耳畔突然传来路人小声的谩骂:“变态!”,简守翻了一个白眼停下脚步,另一只手扯着严缄的衣领踮起脚尖,就这么大胆地吻了上去。

严缄觉着突然可也觉得简守很可爱,于是没有拒绝回吻了过去。

一吻完毕简守挑衅似的瞪着那个路人,直到对方无语离去。

只有严缄站在原地,身体也变得僵硬,他看着面前的夫妻,干涩地张开了嘴。

“简叔叔……简伯母。”严缄突然说话,吓了简守一跳,可是转过头来看见简父简母后,简守就像一个犯错了被抓现行的小孩儿,变得惊慌失措。

他猛然收回藏在严缄口袋里的手,向前几步和严缄拉开了距离。

严缄的手心一空,看着几步之外简守,再看看简氏夫妇的表情,就仿佛看到了他们之间的鸿沟。

简父的目光震惊愤慨,肩膀气得发抖,简母紧紧地抓住他握成拳头的手,看向严缄的目光带有责备和痛心。

严缄心头一凉,觉得难堪。

自己是多么的大逆不道忘、恩负义啊,不仅没有报答简氏夫妇的养育之恩,还勾搭上了他们唯一的儿子,和他一起走上这条不归路。

如果现在放手,还来得及吗?

因为看见这样糟心的场面,简父拒绝去他们俩住的地方,带着delia住进了附近的酒店。

酒店的豪华套房里,简氏夫妇坐在沙发上,严缄和简守站在那里等待着“审讯”。

简玦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,delia还稍稍冷静些,她问道:“多久开始的?”

简守嗫嚅道:“就是我来读书后……”

简母:“谁先开始就?”

严缄抢过简守的话头回答道:“是我。”

简守摇头,反驳道:“明明是我啊!”

简父终于忍不住一下子站起来,朝简守脸一巴掌扇过去!

“啪!”的一声,简守的脸侧向一边,白晢的脸上立刻泛红了,他的鼻头泛酸眼睛里有生理性眼泪,可是却倔强地憋着不肯掉下来,似乎如果这样就认输了。

严缄猛地跪在地上,双膝触地发出重重的碰撞声,他开始道歉:“对不起,简叔叔简伯母,简守还小,都是因为我的错才走了弯路。”

简守听着他认错,突然觉得心头一紧,为什么要道歉?是认输放弃的意思吗?

于是固执地看着简父的眼睛道:“为什么是错误,严缄没有错,我也没有错,我们又不是亲兄弟为什么不能在一起!”

连一向温柔的delia都呵斥道:“小守,闭嘴!”

简守摇头:“爸爸妈妈,我今天说的都是真心话,我天生就喜欢男人并不是有人在误导我,我和严缄也是□□,我是不会放弃的!”

简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,他气得双目怒瞪:“你这个孽子!”抬起手一巴掌又扇了过去。

简守梗着脖子闭上眼睛,根本不躲闪,就像一个慷慨赴义的愤青。

“啪!”是比之前更响亮的声音,是比之前更重的力道,可简守根本没有感觉到痛,他睁开眼睛才发现严缄挡在了他的面前。

严缄的嘴角破皮流出一缕鲜血,他张开嘴,声音有一些脆弱低哑,他说:“请给我一天的时间,然后我们就分开。”

然后拉着完全呆滞的简守走出了房间。

delia抹了抹眼角的泪,心痛自责不已,认为孩子们变成这样,自己也有责任。

她对仍在气头上的简玦说道:“我们就给他们一天的时间吧,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。”

简玦:“最好处理好!不然明天绑也得把简守绑走!”

回到家关上房门后,严缄才松开了简守的手,却又被简守马上抓住了他的手,简守质问道:“严缄,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啊?”

严缄几乎是平稳地回答道:“就是分手吧。”

简守觉得不可置信:“分手?就这么简单?分手对你来说就是这么的简单!”

严缄微不可见地点头:“很简单,简单的开始,简单的结束。”

简守听着他这么说,差点忍不住哭出来,这么久的相处情感,对于严缄来说就仿佛是一场还不错的地下游戏,被发现了,那么就停止吧。

简守恨恨道:“凭什么?你说放手就放手啊,我还不愿意走呢!”

他总是这么的固执坚决,执着的表情是严缄最爱的样子。

严缄伸出手像平时一样摸了摸他头发,声音似乎有蛊惑的意味,他说:“简守,等我四年,四年后我会来找你,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。”

那时候他就已经拥有足够能力去怀抱简守了。

让人没有安全感的男人总是会叫爱人无私的等待,可是等待是一件漫长而枯燥的事情,感情会在遥遥无期的岁月中消磨殆尽。

简守并不相信,终于哽咽出声:“太长了,时间太长了,我等不了,我们不要分开好不好?我对自己没有信心,我一定会逃跑的!”

严缄抱住他,手安抚着他颤抖的背,然后道歉:“对不起。”

可是“对不起”有什么用,简守需要的不是道歉,而是严缄这个人。

简守靠在他耳边,说:“混蛋!”

等待是严缄一个人的承诺,相遇是严缄一个人的期许,怀疑和害怕是属于简守的。

严缄没有想到的是,简守真的逃跑了,让他找得辛苦。

简守也没有想到的是,四年后严缄并不希望和他相见。

凌晨的时候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,简守穿着单薄的睡衣,走进了严缄的房间。

黑暗中简守钻进了被窝里,趴在了严缄的身上,他并没有推开他。

然后他们就开始接吻,唇-舌交缠,唾液滑落,他们吻得难舍难分,就像是2012年“末日”前的最后一个吻。

简守伸出手解开严缄的裤头,挑拨着他高涨的欲-望,严缄伸手去拿安全-套,却被简守制止了,他说:“就这样吧。”

点点星火瞬间形成燎原之势,严缄坐起来,简守跨-坐在他的身上,是更深的位置。

简守难耐的呻-吟,是对严缄最好的助兴,于是加快了频率和力道。

简守在他身上摇曳,双臂紧紧地攀在严缄的宽厚的肩膀上,仿佛害怕自己会失去平衡坠入深渊。

他纤细如玉的手指扣在严缄背后那一条长长的疤痕上,传给严缄冰凉微痒的感觉,刺激了他更深的欲-望。

窗外细语绵绵,窗内红浪翻滚,恍惚如梦的时刻,简守已然分不清是天空在下雨,还是自己哭了。

明明是紧密结-合的爱人,简守却觉得空-虚,身体也空-虚,灵魂也空-虚。

时间一分一秒的消失,体力一点一滴的耗尽,等到天明的时刻他们就要分开了,再见之日遥遥无期。

严缄低吼一声,第一次发泄到了简守的身体里。

简守颤抖了一下,灼热的温度似乎炙烤着他的灵魂,他想,就这样了吧。

第二天早晨,严缄醒来的时候,枕边已经空荡无人了,连一旁的床单都是冰冷的温度,他在床上躺了很久,仿佛有人将他的主心骨抽走了。

最后自己嗤笑一声,这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吗。

两人分开后就一直都没有联系,直到2013年早春的一天,简守主动跟严缄打了电话,那时严缄正在公司开会。

可严缄还是接了起来:“喂。”

简守的声音有些急促,还有微不可闻的颤抖和害怕,他说:“严缄,你回来好不好?”

严缄叹了一口气:“阿守,约定好的,四年后。”

简守的声音变得更加奇怪,可惜严缄没有听出来,他乞求道:“严缄,你回来陪我好不好,我害怕……”

严缄看了一眼会场上表情各异的工作人员们:“你等等,我还在开会,会议结束后我打给你。”然后就挂断了电话。

简守听着电话里忙音突然觉得绝望。

他的手按在肚子上,那里有一块硬硬的凸起,手掌一寸寸地下按,他的表情一寸寸地灰败扭曲。

最后小腹尖锐的疼痛感,终止了他的自虐,现在他要逃跑了。

一个小时后会议结束,严缄立马拨打了电话,却是无法打通。

一连拨打了好几个,直到提示对方关机,他突然心里有点儿慌,简守说他害怕,可是怕什么?

严缄忍不住,厚着脸皮给delia打了一个电话:“简伯母,我想问一问,阿守最近过得还好吗?”

delia沉默了一会儿,还是回答了:“小守过得还好,貌似涨了几斤肉下巴都圆了……小缄你也要好好的。”

严缄放下心来:“谢谢,你们也要多注意身体。”

也许刚刚是阿守做噩梦了吧,醒来后反射性地找他。

于是有什么,终究错过了。

﹍﹍﹍﹍﹍﹍﹍﹍﹍﹍﹍

自严缄坐上简氏董事长的位置后,就重新搬进了简家本宅,李奶奶在简氏夫妇出事后,受到了很大的打击,辞职回乡下了。

所以偌大的简家,此刻却只有严缄一个人,孤单得理所当然。

2017年1月21日。

简守带着孩子乘坐班机回国了,他打了一辆出租车直接报上了简家本宅的地址。

一路孩子的兴致高昂,不停地看着窗外的风景,遇到什么什么标志性高楼大厦就问简守它们的名字。

于是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,年年在后半个小时就直接睡到了简守的怀里。

孩子虽然不重,可是下车后简守还要用另一只手拉箱子,走起来就有一点吃力了。

于是就算不忍心,简守还是将孩子叫醒了。

年年揉了揉眼睛:“爸爸,我们到家了吗?”

简守回答道:“嗯,我们到家了,年年我们先下车,回家后继续睡好吧?”

年年瞬间清醒:“啊!我不用睡了,爸爸我们快走吧!”

简家的布局一直没有改变,一切都让简守感到熟悉亲切非常。

可是此时简家一个人都没有,安静得没有人气,年年疑惑道:“爸爸,爷爷奶奶呢?”

简守停顿了一下:“爷爷奶奶……宝宝,你看要天黑了,我们明天再去看爷爷奶奶好不好?”

年年乖乖地点头,说好。

远远的严缄就看见家里亮着灯光,心想小时工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来啊。

于是掏出手机,随时准备报警,以全身戒备的状态缓缓打开了门。

严缄站在门口,跑过来的是一个三四岁大小的混血小男孩儿,小男孩儿也一边戒备地看着他,一边扯着嗓子喊道:“爸爸,爸爸!有陌生人!”

简守在二楼的房间里,听到孩子的呼唤声后立马应答着跑了出来,然后愣在原地。

他站在二楼的围栏处,将下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,他看见了多年未见严缄,此时就站在门口。

严缄抬头也看到了他,双目相触的时候仿佛看见了对方的灵魂。

奇妙的场景,跟好多好多年前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是相似的。

金色头发的小男孩,站在二楼的围栏处,他的目光投向了楼下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孩身上。

唯一不同的是,如今的黑发男孩儿抬起头,用墨黑色的眼眸,同样认真地看着金发男孩儿。

他们还是相遇了,迟早都是相遇了。